荒草,颓墙,空洞的茅屋, 无言倒下的树,凌乱的死寂…… 流云在高空无意停伫,春归的乌鸦 用力的聒噪,绕着空场子飞翔, 象发见而满足于倔强的人间的 沉默的溃败。被遗弃的大地 是唯一的一句话,吐露给 春风和夕阳—— 干燥的风,吹吧,当伤痕切进了你的心, 再没有一声叹息,再没有袅袅的炊烟, 再没有走来走去的脚步贯穿起 善良和忠实的辛劳终于枉然。 他们哪里去了?那稳固的根 为泥土固定着,为贫穷侮辱着, 为恶意压变了形,却从不破裂的, 象多年的问题被切割,他们仍旧滋生。 他们哪里去了?离开了最后一线, 那默默无言的父母妻儿和牧童? 当最熟悉的隅落也充满危险,看见 象一个广大的坟墓世界在等候, 求神,求人的援助,从不敢向前跑去的 竟然跑去了,斩断无尽的岁月 花叶连着根拔去,枯干,无声的, 从这个没有名字的地方我只有乞求: 干燥的风,吹吧,旋起人们无用的回想。 春晓的斜阳和广大漠然的残酷 投下的征兆,当小小的丛聚的茅屋 象是幽暗的人生的尽途,呆立着。 也曾是血肉的丰富和希望,它们张着 空洞的眼,向着原野和城市的来客 留下决定。历史已把他们用完: 它的夸张和说谎和政治的伟业 终于沉入使自己也惊惶的风景。 干燥的风,吹吧,当伤痕切进了你的心, 吹着小河,吹过田垅,吹出眼泪, 去到奉献了一切的遥远的主人! 1947年3月 |